雅書堂的文字花園

不會擺脫憂鬱的人

性命通常不會長久

下面講的是艾爾‧漢里的故事，這是他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七日在波士頓帝國大飯店演講時的一段內容。

他說：「一九二九年，由於長期的憂鬱，我患上了胃潰瘍。有天晚上，因為胃出血，我被送到芝加哥西北大學的醫學院附屬醫院。我的體重從一百七十五磅降到九十磅。我的三個主治醫生中，有個十分出名的胃潰瘍專家。他們說我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我只能以蘇打粉和一小時一大匙半的流質物來維持生命，每天早晚，護士會用一根橡皮管插進我的胃裡，把裡面洗乾淨。

「這麼持續了好幾個月，最後，我對自己說：『漢里，如果除了等死，你無事可幹，不如充分利用你僅剩的一點時間。你不是一直想環遊世界嗎？所以如果你還想實現理想的話，只有把握現在了。』

「當我告訴醫生，我要環遊世界並堅持自己每天洗胃兩次時，他們都感到震驚，他們說不可能的，並警告說，如果我堅持要這樣做的話，病情只會更加嚴重。『不，不會的。』我答道，『我已在親友面前許諾過，我要埋在內布拉斯加州自家的墓地裡，因此我準備帶著棺材旅行。』

「我買了一副棺材，把它裝上船，然後和輪船公司協商好，如果我死了的話，就把我的屍體冷凍，直到運回我的老家為止。然後我開始了旅程，心中牢記日本禪師大道的一首詩：

啊，在我們零落成泥之前，

怎能愧對生命僅有的歡樂。

一旦遠離人世，

在那孤寂的黃泉之下，

沒有美酒，沒有音樂，沒有歌女，沒有明天。

「從洛杉磯登上亞當斯總統號向西航行之時，心情便輕鬆多了，慢慢地連藥也不用吃了。不久，什麼東西都能吃了──甚至包括許多奇怪的當地土產，這些都是別人曾經說會奪走我生命的食物。

「幾週之後，我甚至可以喝幾口老酒，抽幾支長長的黑雪茄了。我有多年沒這樣享受過了。我遭遇了印度洋上的季節風，太平洋上的大颱風。這些事情僅是想到就害怕，就會要了我的命，可是我卻從中獲得了很大的樂趣。

「在船上，我和遇見的各式各樣的人玩遊戲、唱歌、交朋友、聊天到深夜，在中國和印度旅行之後，我發現我回去之後要辦理的事情，跟在東方所見的貧困和飢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我掙脫了無謂的憂慮，感覺更加輕鬆地回到美國後，我的體重回升了九十磅，幾乎忘記曾得過胃潰瘍。我這一生從未如此舒坦過。我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之後不再生過病。」

諾貝爾醫學獎得主亞力西斯‧柯維爾博士說過：「不會擺脫憂鬱的商人，命都不會長久。」其實何止是商人，家庭主婦、獸醫和泥水匠也都會罹患憂鬱症。憂慮和焦躁不安的人，大多不能和現實世界相融，而與周圍的環境隔絕，把自己禁錮在自我的圈子裡，企圖以此來擺脫憂鬱。

如果我想瞭解憂鬱對人的影響，不必到圖書館或醫院去調查，只要從我現在坐著的家裡看看窗外，離這兒不到一條街遠的一棟房子裡，有個人就因為憂鬱而精神失常；另一個房子裡，有個人由於憂鬱而患了糖尿病，他的血和尿中的糖分會隨著股票的陡然下跌而崩發。和其他東西相比，憂鬱更能摧毀一個男人的才智和女人的容貌。憂鬱會使我們表情難看，會使我們緊咬牙關，會使我們的臉上佈滿皺紋，愁雲密布，會使我們頭髮變白乃至脫落。憂鬱會使人臉上的皮膚產生斑點、粉刺甚至潰爛。

憂鬱就像水一樣，它不停地往下滴，甚至會讓人喪失心志而自殺。